暮色悄无声息爬上窗台时,厨房的灯准时亮起。玻璃上凝着细密的水珠,模糊了母亲在雾气中忙碌的身影,却清晰勾勒出她弓着的脊背。我知道,那是岁月里最温柔的弧度,也是我心底最柔软的牵挂。
儿时的记忆总与馄饨缠绕。
母亲总说,馄饨要现包现煮才鲜。无论多累,她都要做给我吃。她的手指不纤细,也没美甲,但雪白的面皮在她的掌心翻飞,转眼间就裹住鲜嫩的馅料时的灵巧无人能比。小时候,我最爱坐在厨房小凳上看她包馄饨,有时偷偷蘸着面粉在她围裙上印小手印,她也不恼,只是刮刮我的鼻尖,笑着说:“小调皮,等下给你包带糖馅的。”这是妈妈为我特调的馅料。
一次高烧住院,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。迷迷糊糊中,我闻到那熟悉的味道,母亲端着保温桶,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汗珠。掀开盖子,乳白的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葱花,几个馄饨像小船般轻轻摇晃。“医生说清淡些好,特意没放虾皮。”她舀起馄饨,用嘴吹了又吹,直到温度刚好,才小心翼翼地喂进我嘴里。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,驱散了病痛的阴霾,那一刻,我忽然读懂了那碗馄饨里的疲惫与心疼。
如今课业繁重,熬夜成了家常便饭。每当台灯下的身影变得佝偻,厨房总会适时飘来熟悉的香气。母亲轻手轻脚放下馄饨,默默在旁边放杯温热的牛奶,又悄悄退出去带上房门。我望着碗里饱满的馄饨,它们在汤中沉沉浮浮,多像母亲这些年为我操劳的模样。
那些藏在馄饨褶皱里的爱意,那些熬煮在汤汁里的牵挂,早已化作生命中最温暖的底色。
我记住了,母爱从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,而是寒夜里一碗永远温热的馄饨汤。
市二十中157班 张 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