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:漾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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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6月20日 星期一 出版 新闻网首页 | 版面概览 | 版面导航 | 标题导航 | 旧电子版 | 旧版原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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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串房檐的日子
□贾志强

  家乡人管居无定所叫串房檐,今天在这个房檐下度日,明天在另一处房檐下生活,正像飞来飞去的候鸟,永远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。

  20世纪50年代父母结婚的时候,母亲还在另一个县里教书,调动工作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所以,大姐就出生在姥姥家所在的一个叫水峪的村子。

  经过千辛万苦,母亲的工作调动问题终于解决了,二姐不期而至,当时,父亲在三都的粮站上班,二姐便降生在那个叫三都的地方。

  后来,母亲稳定在了一个叫南窑庄的村子里教书,我们家也便相对固定在了这个村子生活。

  村子固定了,但房子的问题无法解决,于是便开启了串房檐的日子。哥哥出生在李保家院,三姐出生在老牛家院,而我出生在谦祥家院,搬家如家常便饭,原因却不一而足,或是因为房屋年久失修无法住人,或是因为房东添丁加口需要腾退。好在家当不多,好在距离不远,一卷铺盖卷,几个缸瓮盆,再加上火炉烟筒锅碗瓢勺,一个小推车便解决全部问题,搬家倒也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。

  我的记忆便是从谦祥家开始的。

  这是个典型的北方两进院落,前院有两个南房、两个马厩,后院有四间正房、四间偏房,大门一关、二门一闭,便是一个小一统的世界。

  母亲生我在前院的南房。

  那个冬天寒风凛冽,炉火再旺屋里也是一片阴冷,经协商,房东腾出了原来堆放杂物的后院西北房,春暖花开的时候,襁褓中的我便随家人搬了一次家。

 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当时的境遇一点也不为过,除了一盘大炕,就是向东家暂时借用的一个铺柜、一张桌子和两把吱吱作响随时散架的太师椅,门是两扇对开的木门,窗是白纸糊就的木窗,透过镶嵌的两条窄窄的玻璃,看到的永远是前面偏房的后墙。屋子里永远处于一种夜幕降临的状态,常年散发着一种霉变的味道,偶尔有阳光穿越高墙斜斜地射进来,在窗棂下筛出细碎的光影,那便是我童年记忆中不变的日晷。

  后来,院子里一户人家盖了新房,原来的房子归了村委,经过申请,村委会同意我们家暂时借住,于是,全家上阵,洒扫收拾,高高兴兴拎包入住。毕竟有了两间屋子,整体宽敞了许多,也避免了成年子女与父母同住的尴尬。

  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,大姐、二姐先后出嫁,哥哥也参加了工作,家庭条件有了明显的改观,于是,父亲便想改善一下居住环境——毕竟居无定所一直是父亲的一块心病。

  村前老王家落实政策归还了祖宅,现在居住的小院便闲置下来,父亲相中了这个独门独院的“二手房”,托中人说合买下,重新刮了前墙,重新粉刷了墙壁,“二手房”焕然一新,与新盖的房子也无二致。

  1984年的春节,我们终于结束了多年来串房檐的漂泊日子,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。三间屋子坐北朝南,宽敞的门窗漆成鲜艳的绿色,满屋子都是阳光,满屋子都是欢乐。那一年,我们有了第一张全家福,父母前排就座,兄妹五人后排依次排列,而背景即是小院青蓝色的前墙,全家人脸上都散发着无法掩饰的喜悦,年届半百的父母第一次展开了淤结在心头的块垒。

  住在农村也有诸多不便,比如取暖,比如如厕,比如煮饭生火,比如屋顶维护,父母年岁渐长,我们又都不在身边,这些现实的问题困扰着兄妹几个,便寻思着在镇上给父母买一套楼房。20世纪90年代末,父母搬离了小院,离开的时候,母亲哭了好久,望着那个经营多年的家,久久不忍离开。而父亲却豁达得多,“过去我们盼着楼上楼下、电灯电话,现在全都实现了。”

  前些日子,陪同耄耋之年的父亲回村里怀旧。真是旧貌换新颜,一排排的楼房已然拔地而起,参差错落,蔚然壮观。乡邻们也都搬离了旧宅、搬进了楼房,开始享受城里人一般的生活,乡村振兴的步伐正让农村焕发出新的活力。

  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。想当年,杜甫老先生望着茅屋被秋风吹散的残状发出了长长的喟叹,看今朝,耕者有其田、居者有其屋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,这是盛世的光华,这是圆梦的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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