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窗外有一排高大的杨树。刚刚入春,干枯的树枝上飘着几片黄叶,随风摇曳,虽然阳光有了些许温暖,树还是苍凉的,仍然在做着重获生机的努力。
有一天,几声喳喳的鸟叫声吸引了我。抬头望去,高处的树杈上两只喜鹊正在筑巢,巢已有了初步的模样。巢的选址很讲究,在比较开阔的三个分枝中间,这中间筑巢可以足够大,也足够稳定。我开始每天在办公桌舒展身体时,都要抬头留意一下。
喜鹊筑巢是非常精细的。两只喜鹊分别从只有它们知道的什么地方捡回树的细枝,这些树枝几乎是一样粗细。摆放树枝似乎也是有规律的,互为支撑,还要保证一个圆弧的形状,起初很稀疏,形成一个框架结构,可能是为了坚固稳定。我注意到,每一次把小树枝放好,喜鹊都会飞到巢的下边,从多个角度去观察。它也是有算力的,要检验工程的质量,也要确定整体结构的美观。为了生活,亲自建构一处属于自己的、独立产权的家,这个过程本身就很有意义。喜鹊也是乐在其中吧!这似乎就好比人。有人总在纠结于一个问题,那就是做事的意义。由于总是要明确做事为了什么而不得其结论,便有半途而废的,便有躺平摆烂的,便有敷衍了事的,如此种种,便没有喜鹊的自觉。手头的事,哪一件不是自己的应当应分呢?
这是一对喜鹊,应当是成年夫妇了。它们去年就在旁边的树上筑过巢,只是去年筑巢时树已披挂绿叶,在茂密的绿叶中我隐隐能看到鸟巢,也常见一对喜鹊飞来飞去,但没注意到它们什么时候筑巢。我似乎能确定今年筑巢的两只喜鹊就是去年那一对。有时它们会在去年的巢旁徘徊,但因为这个巢已发生塌陷,不适合居住了。尽管如此,它们总是从远处取树枝,没有在这处旧巢取过一枝一条,虽然近在咫尺。它们很恩爱,多数时候是分别取料,分别施工,有时也一块儿在巢里共同工作,有时还一个在巢内工作,一个在巢下观察。在修正筑巢的一些问题上,它们一定有一种沟通的方式,从而使巢建得更完美、更舒适。对旧巢不取一枝,那是一份珍惜。虽旧居破败不能在此生活,但那里是曾经的生活之处,还有很多记忆,还留着很多美好。择旁边而立新巢,应当就是为了这一守候吧。建新巢的投入,应当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。这是两只鸟新的开始,它们会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恩爱的时光,可能还会诞下新的生命。无论鸟还是人,只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形态,本质都是完成一个过程。有的单细胞生命只有24个小时,甚至更短,但并不能否认它存在的意义。爱就是所有存在意义的至高表现。我没有更多的知识了解喜鹊的生活,但我从这一对喜鹊不辞辛劳共建爱巢中,看到了爱在生命中的意义。
喜鹊筑巢也有一些迷惑行为。有时它们取回材料后,不是直接送回筑巢工地,而是会在旁边的楼顶待一会儿,东张西望,似乎在观察什么,又似乎在等待什么。有时口中叼着材料,会在巢的上面盘旋几圈,似乎在确定应该把材料放到什么位置。有时一只喜鹊在施工,另一只喜鹊在更高处瞭望,时不时低头喳喳地说些什么。但不管怎样,喜鹊的情绪都很稳定。它们的工作过程悠闲自在,飞来飞去不急不躁。两只喜鹊配合默契,没有推诿,没有矛盾,只有共筑爱巢,共享幸福。
喜鹊的家是真的爱巢。喜鹊是成群生活的鸟类,搭巢建家就是为繁殖。它们的巢很讲究,有人对其进行过研究。这种巢竟然有四层结构。外边是枝条编织的稳定结构,里一层稍细软,再里一层还要抹上泥,增加保温层,巢内壁还要做软包装,用羽毛或其他柔软的材料包裹一层,十分舒适。巢的顶部要加盖,能抵御风雨侵蚀,真叫密不透雨。旁边巧妙地开一个正好自己身体能出入的小洞,风雨不透。喜鹊还真是建筑高手,也是生活的能手。一个巢要建两三个月,不仅外观要漂亮,还要保质量,更要讲舒适度。可见它们懂得生活,还会享受生活。喜鹊喜欢到人群聚集地生活,吃草种小虫,于人类又是益鸟,里外都是鸟界赢家。善待自己,和谐共生,喜鹊能做到完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