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上班带了点饭菜,母亲把饭给我装在了一个铝饭盒里,让我带到单位放在办公室的暖气片上,中午就不用去食堂热了。
食堂的熥饭柜子时间上掌握不好,热下的饭因为火大,不好吃。暖气上热的饭菜,温温的,吃起来还是那么可口。
同事看到了我的铝饭盒,拿起来上下左右瞅了半天,笑容里多少还有点儿吃惊,打趣我说铝饭盒都是古董了,得收藏起来,可以传代。
我笑了。早晨妈妈给我装好饭菜的时候我没看,她用塑料袋捂起来,我更是没注意。待放到暖气片上时,我也没在意,打开的时候才看到,呵,家里还有这等收藏品呢。
我记得上大学之前,大概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,我使用过铝饭盒。后来搬了四五次家,都没有在意它还在不在。物有轮回,这天它又出现了,真是不易,瞬间,许多回忆涌上心头。
铝饭盒,在我小的时候是家里常用的带饭工具。一般的铝饭盒都是小号的,比家里常用的盘子大不了多少,长宽高不知道是多少,就看到盖子上有“天津铝品二厂”的字样,光明牌的商标,84·1的数字应该是1984年1月出厂的产品,1.7公升的容积量,不沉,大人孩子都可以轻松拿着。
我上初三的时候,因为是两个学校并在了一起,上学的地方离家很远。那时候村里的公路年代久了,坑坑洼洼不好走,遇到下雨天,我中午不回家,大人们就会用铝饭盒装上饭菜,让我带到学校去。
一开始,我吃的是锅贴饼熬白菜,铝饭盒就是我的餐具。当时食堂的大师傅是邻村的,和我比较熟悉。每次他给我热好饭,还会捎带着给我一杯热水。那时候,铝饭盒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便利。
我对铝饭盒很爱惜,每次用完都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的,因此虽然它经常被用来热饭,却没什么磨损。我总觉得用铝饭盒盛的饭特别香,尤其是用它装锅贴饼熬白菜的时候,饭盒里的咸汤都诱人。
上了高中,离家比较远,我选择住校。每到周日下午,母亲都会给我熬咸菜豆粒。咸菜是自己家腌的,黄豆粒是自家地里种的。母亲用棒子秸秆火熬了一下午才装到了铝饭盒里,然后盖上盖子,用塑料袋装起来。我把咸菜豆粒拿到学校,就是早晚饭的主菜。
我把铝饭盒放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,每天只吃一点,我得省着吃,因为得计划着吃下来一个礼拜。有时候,我连打开铝饭盒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,生怕别人发现后跟我要。实在是当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,菜就那么点儿,自己都不够吃,别说分享给同学了。
铝饭盒,那时候几乎每家都有,每个出门的孩子大人都会带着,要么盛咸菜,要么当饭盆。
三年的高中时光,铝饭盒被我擦得都有点儿发亮了。上了大学后,我买了一个搪瓷饭盆。一是出门在外知道了好赖;二是虚荣心在作祟,觉得去大城市,得讲究点儿。
毕业后,我回到了老家的学校,成了一名教师。中午我在单位吃饭,使用的还是上大学那会儿的一个饭盒。曾经的铝饭盒,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,好像它不存在似的。
结婚以后,我搬了几次家,更不在意铝饭盒到底去哪儿了。而这次因为带饭,母亲给了我一个惊喜,我的铝饭盒,二十多年后,竟又出现了,履行着同样的职责。
如今生活条件好了,微波炉也好,电加热煲也罢,人们开始使用不同样式、不同材质的盛饭器皿,颜色也各种各样,不再是统一的铝质的了。几乎没有人再用铝饭盒带饭菜了。
我突然有些感慨,也许是母亲在善意地提醒我珍惜旧物吧;再或者,我和铝饭盒终究是有缘分的。请珍惜来或不来、在或不在、变或不变的身边的一切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