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上半年,因为家里重新收拾,我将书柜里的书转移到储藏室里封存起来,找书看书很不方便。这不,家刚刚装修好,我就急着从储藏室往家里搬书、整理书。这些曾经精挑细选的书籍让我觉得十分亲切,将我带回到当年购书看书的日子。
这本用旧报纸包书皮的是《中国实用文体大全》,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。厚厚的700多页,价格才2.45元,购买于1985年2月1日。看到这本书,我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学之路。
1978年11月,我初中毕业后,就考上了村里的民办教师,开始了教书生涯。虽说有了一份工作,但大学梦仍不时在脑中萦绕,因此我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看书学习。1981年《山西青年》创办刊授大学,我想报名参加学习,但是在村里,交通不方便,不能按时到阳泉参加面授,因此只能放弃,只能在收到《山西青年》刊物后,把上面登载的知识学习一下。后来我考入了师范,但总认为还是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,于是在上师范的最后一年,我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。
犹记上师范的最后一年,繁忙而充实,不但要准备学业考试,还要自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公共科目中的哲学课程。每逢星期天,我都要和同学一起到学校操场外的杨树林里背哲学。那时正值暮春时节,阳光温和,树木葱茏,绿草茵茵,我们各自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来,或各自背诵,或互相提问,或静静思索。我至今仍觉得那段日子是最充实、最快乐的,不但顺利完成了学业,而且哲学还考出了90分的成绩。也因此,我对自学考试产生了兴趣,充满了信心,一直坚持自学考完,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科毕业证。
参加工作后,我坚持自学,当《山西青年》刊授大学编著出《中国实用文体大全》时,我毫不犹豫邮购了这本书,闲暇时间或遇到书写实用文体时,总要找出来翻翻,参考借鉴一下。后来,由于手机的普及,查找知识快捷方便,这本书也被束之高阁。这次整理家又找了出来,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,因此又坐在书桌前重新翻阅了一次。
这本拿旧地图当书皮的书是《史记选注集说》,虽然看起来有点破旧,却是我函授时期的教材。看到它,我想起了1990年函授学习时的经历,想起了我佩服的韩兆琦教授。我想真情说一句,感谢这书和北师大的老师,让我的学业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。
1989年7月,我有幸考取了北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进行函授学习,函授时间安排在寒暑假。第一次函授定在1990年春节期间。到了寒假,我还是按着惯例,回老家过年。不料想那年春节,纷纷扬扬卷下一场大雪来,封住了出村的路。我原准备正月初二返回县城,初三去报到,可由于不通汽车,被阻隔在老家。别人欢天喜地过年,我却像热锅上的蚂蚁,好不容易等到正月初六才通了汽车。我赶到忻州的时候,函授的第一门课程《东方文学》已经授课结束。当时天寒地冻,同学们在一个招待所里的会议室上课。我轻轻地推开门,溜了进去,找了一个空座坐下。一位身着西服,五官端正的教授正在讲司马迁的《史记》。我原准备听一会儿就溜出去解决住宿问题,却在听课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被深深吸引住。我从没有听过如此精彩的讲座,哪怕时隔三十多年,回想起来,依然觉得心潮澎湃,原来《史记》是这样充满魅力。老师讲得神采飞扬,同学们静静地听着,不时做着笔记。
课余时间,听同学们介绍,教授叫韩兆琦,是著名的《史记》与传记文学研究专家。韩教授深入浅出,引领我们进入《史记》多彩的世界。
韩教授平易近人,课下还为我们的课本,即他自己撰写的书《史记选注集说》上签字留念。在我的书上,韩教授写了“喜庆兄正之”。作为一个全国有声望的《史记》研究专家,称自己的学生晚辈为兄,足见其之谦虚。正因为如此谦虚,加上勤奋努力,韩教授才在传记文学,特别是《史记》研究上上独树一帜,做出了一番成绩。
这几本《阅读和欣赏》,来自20世纪80年代,虽然出版社不同,却都是我喜欢的。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听广播、听新闻、听歌曲、听晋剧。上班后,我用工资所得买下了一台收音机,闲暇之余就打开收听广播电台的节目。我喜欢听的节目有刘兰芳的评书,宋转转的晋剧,广播剧《夜幕下的哈尔滨》等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《阅读和欣赏》也是我必听的栏目。通过收听,我学习到许多古典文学知识。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同学二平耳朵里。他到省城办事,特意到了新华书店,见到有一本《阅读和欣赏》,就掏钱买了下来。回到县城,专门到我家找到我说:“听说你喜欢听《阅读和欣赏》,我在省城新华书店看见了,买下来送给你,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。”我当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掏出钱给二平,可二平死活不肯接受。二平说:“我们这伙人学习不行,做学问的人将来就看你啦!”
二平和我是小学同学,初中没上几天,由于种种原因,就辍学了,但他羡慕文化人,对文化人从心里面尊重。这本《阅读和欣赏》选了15篇古诗文,既有杜甫的《石壕吏》《新婚别》,也有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里的《促织》,还有文坛名家周汝昌、吴小如、萧涤非等对这些古诗文作的详细解读,使我受益匪浅。后来我又利用学习和旅游的机会,买下了几本《阅读和欣赏》,闲暇时经常翻阅。这些书籍不但加深了我的文化底蕴,还帮助我提高了写作水平。
这次收拾旧书,看到当初二平送我的那本承载着浓浓同学情谊的书时,我不由得眼眶湿润了。